第七卷 迷途 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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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怕是有三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身子还是这般硬朗”
“哈哈，哪里，哪里，托福，托福我们东家近日身体欠佳，所以此次安邑之行就由在下代劳了，来之前东家还特意命我若见着了福东行的老朋友一定要带他问好，没想到面是见了，贵号的大掌柜也未曾亲临盛会，着实令人遗憾啊”
……
今冬第一场雪终于在河东飘洒了下来，一夜之间便将安邑城银妆素裹，天气虽冷，但安邑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生意却加兴旺，两个身穿蜀锦，头戴裘帽的生意人在临近城西门的万福酒楼门外相遇，寒暄了几句，相视而笑姓杨的二掌柜忽然对姓张的管家神秘的挤了挤眼睛，低声道：“张兄，你们东家患的是什么病？恐怕是心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既想来，又怕两头没着落”
张管家微笑着回道：“彼此彼此而已，贵号大掌柜怕也是在家里巴巴盼着这次大会的结果，望眼欲穿？”
言罢二人同时心照不宣的大笑，拾级上阶，来到酒楼的屋檐之下，二人把身上的雪拍了，再顿顿脚，顿去靴子上的污泥，杨二掌柜感慨一声：“在这里，至少还能穿个人样，若在西川，就是有钱也不敢穿着蜀锦在外头招摇啊就冲这一点，在哪里也比不上在扬威大将军治下痛快”
张管家亦叹道：“咱们汉中的张太守治下倒也宽容，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有出息地人乱世之中不摊上一个能够保境安民的好主子，那这钱迟早都是给别人赚的”
二人说着挑帘进入楼内，酒楼下迎宾的伙计热情的迎上来，大声道：“有客到”
酒楼之内喧声盈耳，热闹非凡，上菜的伙计穿梭在人群之中有若蝴蝶一般，酒楼的掌柜一张圆脸早笑地找不到了眼睛自从扬威大将军要在安邑要召开个什么大会之后，随着日期临近这生意也就一天比一天火热，数万号的外地人涌入安邑，哪一家酒楼客栈都赚了个饱，如果可以，胖掌柜真希望大将军年年开会，一开就是三、五个月，那这日子就美得紧了见有客上门穿着打扮亦是一身富贵，掌柜笑呵呵地亲自迎上前去，拱手道：“二位贵客楼上请”
万福酒楼分了上下层，楼下通常是贩夫走卒求得一饱的地方，消费一般，自然人杂凌乱，二楼就清雅的多，这就需要酒楼的人有眼力介把进门客人的档次分开来，你把有钱或是有身份的人往楼下一让，那就把客人得罪大了
二人随着掌柜的上楼，张官家是第二次来，这次也是他请客，故问道：“掌柜地有雅间没有？”
胖掌柜连连抱歉：“对不住，对不住，这些天客人太多，雅间实在没了，不过二楼的客人都是如二位一般有身份的人，安静的很”
其实生意人实在不算得有身份的人，二人被胖掌柜一捧，心里一乐，也就不计较了，杨二掌柜道：“既来之则安之那就随便找一个位置”
二楼的位置也坐的七七八八了，只剩几张方桌自从扬威大将军开始大力提倡胡桌后，河东、河内一带胡桌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特别是酒楼对胡桌为欢迎，因为胡桌不占空间，相对而言同样的面积就能招揽多地客人
二人坐下后就该点菜了，杨二掌柜指着别桌上架着的热气腾腾的铜盆，好奇的道：“掌柜的，这是什么吃法，你们河东什么时候有这道特色？”
杨二掌柜指的正是火锅，胖掌柜得意洋洋地道：“这叫火锅，是从大将军府里传出来的，听说还是大将军亲手所制，如今可不正是咱河东的特色菜客官来到河东，不吃火锅可算白来一趟”河东的百姓还是沿用老习惯称呼李晓，而不是名义上比较正规的车骑将军
杨二掌柜听说是扬威大将军发明的菜肴，顿生崇敬之心，道：“既是如此，那就快端上来”
张管家可是第二次吃了，道：“锅中可加少许草药，但不可掩盖汤料的鲜味”掌柜答应着退下，张管家对杨二掌柜道：“此物冬天吃有滋补养身之效，正合时令”
等火锅端上来，杨二掌柜的一吃，赞不绝口，一来火锅确实美味，二来也是鲜，汉朝时煎炒烹炸诸般烧菜手段大部份没有总结研究出来，唯一就一个烹、一个炙，两种烧法大行其道，再好吃也得吃腻了
正吃着，楼梯声响，又上来七、八个人，胖掌柜的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七、八个人正好围成一圈坐下，照例吃的也是火锅那几个人边吃边谈，张、杨二人听到他们谈话地内容，不由会心一笑，原来都是赶来安邑参加会议地商人，只不过大家不是一路，张、杨二人一个是西川商人，一个是汉中商人，往日就有生意来往，东川西川走的比较近，而那几个人却是冀州商人，河北口音
酒未过三巡，就听冀州商人中一人感叹道：“商人也能参与国家地律法制定，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大将军如此厚待我等商贾，还将我等在四民中同列，这是福泽子孙万代的事，这般恩情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的了啊”
其他商人闻言俱道：“正是，正是”
一人道：“减免赋税，轻瑶薄赋都是一时之恩，唯有这士农工商四民平等的倡议却是万世之基，我等商贾能否脱离贱藉就看这天下将来由谁来坐了来之前我们东家就已发话了，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保大将军坐天下，不就是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光了再赚”
来安邑的商人其实大部份真正地主事人都没出面，派来的都是副手，这是怕被本地诸侯的细作发现引发祸端副手借一个名义来事后就大可以推诿了
其他冀州商人也都点头：“我们东家也是这么说的”冀州和并州靠的近，来往也多大部份冀州商人其实早已是扬威军的关系户，和扬威军关系密切，这次除黄巾军控制地区外，就属冀州的商人代表人数庞大，其他地区人数都没凑足
一个冀州商人喝完一杯酒，把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愤愤地道：“你们听说没有这次除了江东，就属徐州来的商人最少，连辽东来地人都比徐州的人要多这群王八蛋，刘备给了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刘备为什么要笼络他们，还不是看中了他们手里的钱？他们也不想想，兔死狗烹，真要是刘备得了天下还能有他们的好？他们还真当自己在徐州是个玩意？”
二楼雅间屏风内一个人酒杯蓦地停在半空，凝神倾听外头的话语，终于有人说到徐州了一个随从有些奇怪，刚说了句“大人”，那人手指往唇间一竖，示意收声
“听说糜家和刘备结了亲把一个妹子给了刘备，他糜家算是攀上了高枝，当然不肯来”一个冀州商人吐露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糜家是徐州商贾的领头人，糜家不响应大将军，其他人自然跟着望风”
“不来也不希罕”另一个冀州商人冷笑道：“没了张屠户，难道就吃带毛猪？徐州商人鼠目寸光，不识抬举，为了一点私利就要把大伙儿都坑了，那咱们也别客气我看不如就由我们冀州商会牵头联络各地同行，一起抵制徐州商人不跟他们做生意，不敢说能饿死徐州商人，至少也能令徐州实力大损”
“此法甚妙”众人俱各赞叹，商人没一个傻子，此事若能在冀州商人地牵头下办成，既能在扬威大将军面前立下一份大功劳，又能令冀州商人的影响力在大汉大为抬高，实在是公私兼顾的妙招
一人叹道：“只有建立在律法和经学义理之上的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徐州的人怎么拐不过这个弯来呢？”
“他们不是拐不过弯，而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眼睛”杨二掌柜听到诸人的议论，知道是同路人，心痒难搔，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冀州商人都转头相望，拱手：“二位是……”
杨二掌柜道：“我们二人是川中商人方才听到诸位议论，在下也颇以为然，心中有一番私底下地见解不吐不快，贸然得罪之处还情见谅”
“原来都是朋友，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大家凑成一桌热闹一番如何？”冀州人邀请，川中人答应，于是两桌并成一桌
刘备和扬威军确实并无关联，看来曹公何以放心的讨伐徐州了，不过，扬威军如此得商人的拥护，看来兖州境内想必也已是暗流滚滚了，须得提醒曹公重视雅间内董昭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哼，无知之辈，你们懂得什么，在这吵吵嚷嚷，污人耳目？”
商人们坐在一起共同话题自然甚多，正聊的热闹，忽然邻桌上一个人冷冷了插了一句，商人们陡听恶言，本想发作，但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顿时气焰软了下去
邻桌坐了三个人，三个人不是什么长相凶恶地武夫，而是一身儒生妆扮儒生士子未必就是官员，但士子阶层却是文化知识和朝堂权力的垄断阶层，再有钱的商人面对读书人时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硬气不起来，现在不是官，难保就会有发迹的一天，你敢得罪？就拿扬威军来说，杀豪门士族杀的可谓人头滚滚，一副要和天下读书人誓不两立的劲头，可这头杀豪门出身的读书人，那头还不是要笼络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四民大会少不了读书人的席位可见不管谁坐天下，士子读书人地地位都是不可动摇地，差的就是看你在屠刀下是不是识时务
“……目光如此肤浅，居然也妄谈国家大事，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车骑将军推行四民平等，大力提高你们商人地地位，但为何还有许多声名赫赫富甲天下的商贾情愿攀附地方诸侯不愿投靠？教你们个乖，”一个士子一副指点江山的藐视模样，“无非就是两个字——‘土地’而已车骑将军严厉打击豪族，不许私人积蓄过多土地，不舍得手里土地的人自然就是车骑将军的敌人……”
听到“土地”二字，不但是在座的商人，连雅间里的董昭都有豁然开朗之感，暗忖道：“不错，黄巾军为拉拢民心，只有走平均地权这一招如此一来敌我倒好分辨了，凡是家里有大量土地的，肯定不会和黄巾军暗通款曲，反之那就难说，这一条务须记下”
“……天下精英尽在豪门之中，豪门势力何其之众，要争霸天下，车骑将军就必须要改变策略，放宽土地政策，允许私人拥有大量土地，削弱豪门世家拼死抵抗之心为人谋者岂不忠乎，我已打算在大会上拼死劝谏车骑将军，纵斧钺加身亦义无反顾……”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如此一来，那车骑将军与天下其他诸侯还有什么分别？”酒楼吃饭的客人中尽多士子，不等那个士子说完，就有一人就站起大声反驳道，“大汉之所以衰弱至此，豪门侵吞土地乃是主因，这一点车骑将军早有定论，豪门不除，土地不均，此乃危害天下之祸，断不可妥协……”
“迂腐之前车骑将军要打击豪门乃是实力不济迫不得已，今日车骑将军掌兵数十万，已非当日的窘迫……”先前那个大放厥词的儒生见与自己辩论的同样是士子，不由把狂傲之态收了两分
“……车骑将军欲推行科举制度，有才无才公平竞争，此乃打破豪族垄断，造福天下寒门的善政，可惜却因消息闭塞，多有被蒙蔽者安邑之会后我当游行天下，奔走宣扬，尽自己绵薄之力……”又一个吃饭的士子不甘寂寞的插言
“……诸位，我倒觉得这私人拥有的土地数目是不是可以再与车骑将军商量商量……”
“……”
酒楼里喝酒的基本上都是来参加安邑大会的，听到有人谈论政事，人人上心，慢慢的酒楼里已不是一两桌在议论了，慷慨激昂的各抒己见，见解不同者还当场争论起来，酒楼内霎时间热闹非凡
有趣，有趣，真不知这些人在大会上吵成一团会是什么场面，雅间里董昭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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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冬第一场雪终于在河东飘洒了下来，一夜之间便将安邑城银妆素裹，天气虽冷，但安邑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生意却加兴旺，两个身穿蜀锦，头戴裘帽的生意人在临近城西门的万福酒楼门外相遇，寒暄了几句，相视而笑姓杨的二掌柜忽然对姓张的管家神秘的挤了挤眼睛，低声道：“张兄，你们东家患的是什么病？恐怕是心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既想来，又怕两头没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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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亦叹道：“咱们汉中的张太守治下倒也宽容，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有出息地人乱世之中不摊上一个能够保境安民的好主子，那这钱迟早都是给别人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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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之内喧声盈耳，热闹非凡，上菜的伙计穿梭在人群之中有若蝴蝶一般，酒楼的掌柜一张圆脸早笑地找不到了眼睛自从扬威大将军要在安邑要召开个什么大会之后，随着日期临近这生意也就一天比一天火热，数万号的外地人涌入安邑，哪一家酒楼客栈都赚了个饱，如果可以，胖掌柜真希望大将军年年开会，一开就是三、五个月，那这日子就美得紧了见有客上门穿着打扮亦是一身富贵，掌柜笑呵呵地亲自迎上前去，拱手道：“二位贵客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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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坐下后就该点菜了，杨二掌柜指着别桌上架着的热气腾腾的铜盆，好奇的道：“掌柜的，这是什么吃法，你们河东什么时候有这道特色？”
杨二掌柜指的正是火锅，胖掌柜得意洋洋地道：“这叫火锅，是从大将军府里传出来的，听说还是大将军亲手所制，如今可不正是咱河东的特色菜客官来到河东，不吃火锅可算白来一趟”河东的百姓还是沿用老习惯称呼李晓，而不是名义上比较正规的车骑将军
杨二掌柜听说是扬威大将军发明的菜肴，顿生崇敬之心，道：“既是如此，那就快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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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安邑的商人其实大部份真正地主事人都没出面，派来的都是副手，这是怕被本地诸侯的细作发现引发祸端副手借一个名义来事后就大可以推诿了
其他冀州商人也都点头：“我们东家也是这么说的”冀州和并州靠的近，来往也多大部份冀州商人其实早已是扬威军的关系户，和扬威军关系密切，这次除黄巾军控制地区外，就属冀州的商人代表人数庞大，其他地区人数都没凑足
一个冀州商人喝完一杯酒，把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愤愤地道：“你们听说没有这次除了江东，就属徐州来的商人最少，连辽东来地人都比徐州的人要多这群王八蛋，刘备给了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刘备为什么要笼络他们，还不是看中了他们手里的钱？他们也不想想，兔死狗烹，真要是刘备得了天下还能有他们的好？他们还真当自己在徐州是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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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桌坐了三个人，三个人不是什么长相凶恶地武夫，而是一身儒生妆扮儒生士子未必就是官员，但士子阶层却是文化知识和朝堂权力的垄断阶层，再有钱的商人面对读书人时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硬气不起来，现在不是官，难保就会有发迹的一天，你敢得罪？就拿扬威军来说，杀豪门士族杀的可谓人头滚滚，一副要和天下读书人誓不两立的劲头，可这头杀豪门出身的读书人，那头还不是要笼络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四民大会少不了读书人的席位可见不管谁坐天下，士子读书人地地位都是不可动摇地，差的就是看你在屠刀下是不是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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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土地”二字，不但是在座的商人，连雅间里的董昭都有豁然开朗之感，暗忖道：“不错，黄巾军为拉拢民心，只有走平均地权这一招如此一来敌我倒好分辨了，凡是家里有大量土地的，肯定不会和黄巾军暗通款曲，反之那就难说，这一条务须记下”
“……天下精英尽在豪门之中，豪门势力何其之众，要争霸天下，车骑将军就必须要改变策略，放宽土地政策，允许私人拥有大量土地，削弱豪门世家拼死抵抗之心为人谋者岂不忠乎，我已打算在大会上拼死劝谏车骑将军，纵斧钺加身亦义无反顾……”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如此一来，那车骑将军与天下其他诸侯还有什么分别？”酒楼吃饭的客人中尽多士子，不等那个士子说完，就有一人就站起大声反驳道，“大汉之所以衰弱至此，豪门侵吞土地乃是主因，这一点车骑将军早有定论，豪门不除，土地不均，此乃危害天下之祸，断不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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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我倒觉得这私人拥有的土地数目是不是可以再与车骑将军商量商量……”
“……”
酒楼里喝酒的基本上都是来参加安邑大会的，听到有人谈论政事，人人上心，慢慢的酒楼里已不是一两桌在议论了，慷慨激昂的各抒己见，见解不同者还当场争论起来，酒楼内霎时间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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