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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迷途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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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胸口像是被大锤重重敲了一记,缓缓转过身来,映入视线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只有他自己知道,正是这张脸庞,是他近日所有烦恼的源泉,现在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渐渐快分不清这张脸庞和心底深处的另一张脸庞有什么区别,两张脸似乎已慢慢融合到了一处。

    “你……”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音来。

    林宛儿拄着拐杖俏生生的站在那,虽然仍在微笑,但眼里的泪花已不可遏制的涌了上来。她突然扔了拐杖,向他扑来。李晓见她只迈出两步,双膝一软,便要跌倒,知她的腿还没有痊愈,急抢上两步,把她抱在怀里。

    “是你,是你……”林宛儿抚摸着他的脸庞,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是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会化妆……”

    李晓努力使自己微笑着,道:“我没有打算瞒你。”

    “可是……可是你让我找的好辛苦,我恨你,我恨你!”她忽然仰脸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李晓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脖子被她紧紧搂住,无法闪避,一股熟悉的幽香浸入心脾,一时间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忘了疼痛,忘了天地,忘了身在何处。他的思绪恍恍忽忽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夜晚,同样是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孩,同样是令他心弦颤动的一吻。他热泪盈眶,张臂紧紧拥住这个娇柔的身躯,喃喃道:“我不会再失去你,我不会再失去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林宛儿终于听他亲口说出了此刻心里最想听到语言,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

    低低的细语传入李晓的耳朵,把他从梦幻中击醒,他端详着面前这张激动万分的脸庞,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心里大叫:“她不是她,她不是她!傻瓜,白凌已经死了,白凌已经死了……”

    林宛儿抹着眼泪,笑靥如花:“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好不好?一辈子,不管遇上什么情况,你都不许抛弃我!”

    李晓机械的答道:“好。”现在他已分不清他究竟答应的是白凌,还是林宛儿,但那并不重要,他已决定,好好去珍惜眼前这个自白凌死后还能带给他心动和烦恼的女孩,他的感情已经荒芜封闭了五年,他不想再次错过这个机会。

    “啪啪”的掌声在近处响了起来,李晓这才想起他们是在大街上,在咖啡店的门口,虽然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是总要为林宛儿考虑一下。他松开双臂,改拥抱为搀扶,转头望去,却见周火火带了几个人站在不远处鼓着掌,大笑道:“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宛儿含羞道:“我通过姐姐找到你的这几个朋友,然后再通过他们找到你。”

    周火火推着一辆残疾专用车走过来,打趣道:“阿晓,有美女可以抱,我看这辆车你们也用不着了吧?”

    林宛儿脸色顿时燥的通红,道:“你说什么呢!”

    李晓把她扶上车,周火火从地上拾起拐杖递给他,李晓把它挂到车旁,道:“你现在还需要车吗?”

    林宛儿喜滋滋的道:“医生说我的腿部肌肉虽然没坏,但多年不走动,神经已经萎缩了,需要有一段恢复时间。我想好了,以后你就负责陪我走路,在我好之前,一步都不准离开我。”

    李晓微笑道:“傻话,难道在你好了之后我就能离开你不成?”

    林宛儿得到他的承诺,心花怒放,握着他的手,一时舍不得放开。

    店前这一幕早被好事的人传到王雨棠的耳中,王雨棠抱着瑶瑶下来,好奇的打量着林宛儿,不知她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打破李晓心里这一潭死水。好容易等他们两个亲热完了,她道:“阿晓,朋友来了也不介绍一下吗?”

    林宛儿见居然是一个美貌的少妇,而且言语中对李晓的称呼透着亲热,她本能的就警惕起来,脸上笑容不减,暗地里却使劲捏着李晓手背上的肉,道:“阿晓,这位是?”

    李晓就是再笨,被她一捏,如何不知她的心思,苦笑道:“她叫王雨棠,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雨棠,这位是林宛儿,是我的……嗯……嗯……”

    他还没“嗯”出个结果来,林宛儿已抢道:“我是他的女朋友,雨棠姐,你好。”

    王雨棠道:“你好。这是我女儿,瑶瑶,快叫阿姨好。”

    瑶瑶奶声奶气的一叫,林宛儿见她着实长得可爱,眉花眼笑,从王雨棠怀中把小瑶瑶要过来,逗了她一下。既知李晓与她的关系好,便存心讨好,从脖子上摘下宝石项链给瑶瑶带上,道:“雨棠姐,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条项链就当作是我给瑶瑶的见面礼吧。”心中另想道:“你和阿晓关系密切,想必知道他不少事情,以后少不得要找你打听一下,你既收下我这份大礼,总不好再不帮着我吧?”

    王雨棠见这宝石硕大,迎着阳光熠熠生辉,知道贵重,连忙推辞,林宛儿哪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硬要她收下。二人相持不下,礼让了半天,最后还是李晓不耐烦了,说了句“既然是送给瑶瑶的,那就收下吧”,王雨棠这才作罢。

    知道林宛儿刚来,连住宿也还没安顿好,李晓便向王雨棠请了个假,王雨棠含笑答应,周火火知他们定有许多私话要说,哪还会继续在一旁当电灯泡,约好了时间给林宛儿接风,便也告辞了。李晓道:“我们先去开个房间。”

    林宛儿羞红了脸,低下头,道:“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我,我的司机和保镖都来了,他们看着呢。”

    李晓一怔,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先帮你订好房间,要不你晚上睡哪?”他嘿嘿一笑,道,“我说你也太色了吧,动不动就往那个上面想。”

    林宛儿岂肯甘心遭李晓的戏弄,虽然明知是自己会错了意,恼羞之下仍是抓起李晓的手咬了一口,直到李晓求饶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故意耍我?”

    李晓揉着手,道:“你现在越来越暴力了,我一直还以为你很温柔的呢,看来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跟你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了。”

    林宛儿瞪着他,道:“你敢,你是我一个人的,盖上我的标签了,以后不准你再看其他女的。再说,我是瞧得起你才咬你,别人就算请我咬我还嫌他们臭呢!”

    李晓苦笑道:“那看来本人确实应该感到荣幸啰?”

    林宛儿笑意盈盈,眉飞色舞的道:“那当然!”

    自从白凌死后,李晓还没有用如此放松的心情和一个女孩子开这种亲密的玩笑,一时间只觉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畅。他弯下腰,用极绅士的动作请道:“那不知道本人有没有这个荣幸和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共进晚餐呢?”

    林宛儿故作考虑了一下,道:“本小姐就给你这个面子,我要吃你们X市最有特色的菜。”

    这可真把李晓难住了,他对吃本来就不在意,更何况好像X市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特色菜,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你去吃鱼吧,刚网上来的,绝对新鲜,全鱼宴。”

    林宛儿拍手道:“好啊,我还要吃你亲手烤的鱼。”

    李晓也是兴致勃勃,道:“好,我们打部出租车,马上就去。那地方挺远的,是在湖边上,吃完饭我们还可以下水游泳。”

    听到有吃有玩,林宛儿更是乐不可支,道:“别打车了,我有车。”她打了个手势,街旁两部奔驰缓缓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五、六个大汉和两个女保镖,林宛儿道:“你们先去订好房间,留下一部车,等晚上我会回来。”

    众保镖迟疑了一下,一人道:“小姐,我们的职责是不离开您一步,林先生是特意吩咐过的,您别让我们难做。”

    林宛儿生性随和,听他们把父亲抬了出来,眉头一皱,没办法了,道:“那好吧,你们派几个人坐后面一部车跟着吧……”想着又补充一句,“不过不许偷看!”

    保镖们忍着笑意,忙不迭的保证不偷窥,林宛儿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语病,羞红了脸不敢再与他们对视。女保镖把林宛儿抱上车,轮椅折叠好放进了后备箱,一部份人跟着前面的车保护,剩下的人则去订房间。

    坐在车里,挽着李晓的手,迎面吹着离开市区后越来越凉爽的劲风,林宛儿感觉无比满足,一颗心愉快的就像要飞了起来,不禁纵声欢呼,道:“阿晓,真希望我们以后一直就这样,坐着车子,吹着风,就我们两个结伴而行,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尝遍天下的美味。”

    李晓知道对一个身负残疾的人来说,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恐怕就是他们最大的理想了,眼看身体便可痊愈,梦想马上就要变成现实,林宛儿激动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当下微笑道:“好啊,我答应你,等你的腿好了,我就陪你去做徐霞客。”

    林宛儿张开手指与他的右手互握,把头倚在他肩膀上,道:“一辈子。”

    “嗯,一辈子。”李晓也紧紧握着她。

    在路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清澈的湖边。湖面极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粼粼水波映着夕阳,闪出无数道耀眼的金光,偶尔一条渔船划过,缎子般的水面像被素手抚摸过一般,揉起一道涟漪,但瞬即平复如初,林宛儿只瞧得心旷神怡,纵情欢呼。

    吃完饭二人就躺在沙滩上,吹着舒适的晚风,仰望着满天的星辰。天才入夜,但湖边已是静寂无声,二人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恬静世界。半晌,林宛儿转了个身,趴在李晓的身上,撑着下颐,睁着像大眼睛凝视着他,柔道:“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真安静。”

    夜色从林宛儿的脸颊旁滑落,李晓看着她像玉脂般的皮肤,犹如天上星辰般美丽的眼神,如饮醉酒,轻声道:“我看见星星了,在你的眼睛里,真美。”

    能躺在心上人的怀里,听着他甜言蜜语的赞美,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时刻呢?林宛儿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嘴唇,由轻尝既止到热血沸腾、心炽摇晃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林宛儿将臻首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道:“以后你每天都陪着我看星星吹风好不好?”

    “好。”李晓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上天残忍的夺走了他一个爱人,时隔五年之后又重新送给他一个。他感激上苍,不论怎样,他都不会再失去她,只要能让她开心,别说是看星星,就是摘星星,他也要想办法。

    “我的许许多多第一次包括初吻都被你夺走了,你的呢?”

    “女孩子都很在乎这个吗?”李晓心想,自己的第一次呢?如果不算白凌那一次,自己应该还算是完整的,连和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他问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我有什么比别人更优秀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你把我从翻倒的车里救出去的那一刹那,我就对你不那么反感了。再后来你又亲我、又抱我,还让你看见我穿成那个样子,一个女孩子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就算不嫁给你也不行了。”林宛儿噘着嘴,似乎越讲越恼怒,忽然又一口咬了过去。

    李晓叫道:“好痛啊,你这个爱咬人的毛病一定要改一改。”

    “就不,我咬定你了,还要咬一辈子,你别想逃。”林宛儿柔情无限的看着他,道,“那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啊,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了她的影子的?李晓想,自己原想把她从记忆里抹去的,可是并没有成功。就算自己能忘记她在葡萄架下对自己倾吐心思,能忘记她的善良和悲惨遭遇,可是自己能忘记水下那惊心动魄的一吻吗?能忘记二人在山上那相互扶持的逃亡之路吗?能忘记她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拔枪对准了林雁儿的那令他最震撼的一瞬间吗?那一瞬间让他彻底明白,原来在这个女孩的心里,自己生命的重要甚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她本人。爱是什么?是一见钟情,还是慢慢的累积?或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确实爱了,爱的如痴如醉,如此投入。

    他紧紧拥住了她,喃喃道:“这些重要吗?你只要知道现在我爱你就行了。”

    林宛儿也紧紧抱住了他,是啊,再复杂的过程都是为了结果而服务,她只要知道,他也爱着她,那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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